“啊？幫什麽啊？”畢嫻迷迷糊糊地用爪子揉了揉眼睛，一個踉蹌差點歪倒，幸好被孟坡扶了一把。她沒有註意到，因為窗外的陽光轉變了方向的緣故，煉丹爐的影子剛好映在了孟坡的長腿上，被她的前爪剛好碰到。

尚未收起的化影決迅速運行起來，煉丹爐的影子就像水紋一樣波動了一下，卻沒有人發現。畢嫻隱約覺得意識海裏好像多了什麽東西，不過因為精神太過疲憊，沒有仔細查看。

“我需要一小撮毛，放心，不白要的。”見孟坡有些戒備地護住畢嫻，藥老覺得有些哭笑不得。

畢嫻眨眨眼，覺得有些疑惑：“為什麽一定要我的毛呢？之前來了好多九尾貓，可以要到很多毛啊！”按道理來講，他們的修為更高，貓毛的品質更好一些不是嗎？

見藥老依然在盯著自己，畢嫻炸著毛往後退了一下，結果腳一扭差點摔倒，幸好，貓咪的平衡感非常好，搖晃一下還是把身子穩住了。

煉丹爐的影子受到了畢嫻動作的影響，原地大幅度晃動了一下，結果直接撞上了藥老的腰：“哎喲老朽的腰！是誰？！”畢嫻重新站穩了身子，煉丹爐的影子就歸回了原位，不用仙識查看的話，根本不會看出來有什麽異樣。

看到影子晃動的畢嫻：“……”還是假裝不知道，先把影子收起來吧。只是……這麽敦實的影子，暫時想不到該怎麽運用。

揉了揉莫名其妙被撞得有點疼的老腰，藥老捋著胡子，使勁搖了搖頭：“那些貓可小氣了，害怕禿毛，從來不肯賣自己的貓毛。”

“可我也害怕禿毛啊……”畢嫻一驚，迅速鉆進了孟坡的袖子裏，連烏溜溜的眼睛都藏了起來，假裝自己不在：就算是做貓，也要做一只漂漂亮亮的貓！

因為將影子收起來的緣故，煉丹爐的影子這次沒有再出什麽狀況。藥老疑神疑鬼地四下打量了一番，確認沒有發生什麽異常情況之後，小小地松了口氣，沖著畢嫻連連擺手：“不會禿的……好吧，只是禿一陣子而已，老朽免費送你一瓶丹藥行不行？再送你一點可以快速長毛的藥水。”藥老無奈了，他沒有料到，就算是半路出家的貓也是特別愛美的。

畢嫻在孟坡的袖子裏死命搖頭：“不行不行就是不行！”禿毛實在是太可怕了！一點都不美形！

“藥老，你就不要為難那丫頭了吧。她剛出生沒多久，變貓的時間就更短了，怕是還沒稀罕夠呢。要不，你用我身上的毛？”英招很有奉獻精神地變成了獸形，抖了抖身上的毛。

藥老嘆了口氣，用手指逗了逗置物架上的貓薄荷：“用你的沒有用。老朽就是想研究一下，為什麽九尾貓對貓薄荷沒有反應。”那麽大一群九尾貓，居然沒有一只為了“貓見貓愛”停留，這讓一貫自戀的小家夥特別受打擊，蔫了吧唧的小模樣，看得藥老心疼。

原本以為畢嫻沒有太大反應是因為血脈不純，結果……唉，所以才想跟畢嫻要一些貓毛，研究一下其中的緣故。

知道了藥老想要貓毛的原因，畢嫻表示理解，但她還是不想把自己的貓毛貢獻出去：“修仙本身也是一種克制，用普通貓的邏輯套用在仙人身上本來就不合適啊！若是貓的弱點在修仙之後也無法弱化，那任何貓都無法成功飛升了吧喵？”在飛升之前就被仇家用貓薄荷解決了好嗎？

“老朽知道，但是……”貓薄荷那孩子的脾氣，講道理根本聽不進去，非要用事實說話，他又能怎麽辦呢？

“其實，我覺得可以考慮雇傭一只貓，隔一段時間過來誇一誇貓薄荷，這樣就行啦喵！”貓薄荷看起來應該只是被自己意外降低的魅力值打擊到了，只要恢覆一下它的自信，一切就好說了。

“老朽不是沒有考慮過，只是，貓都太好動了些……”滿屋子的仙草可經不起他們的一爪子，除了貓薄荷，沒有哪株仙草可以從貓爪之下幸存。

“說的也是喵……”不說別的貓，單說自己，在變成貓之後也變得特別好動，就算躲在孟坡的袖子裏，也喜歡到處抓撓著玩。

藥老還想再說些什麽，就在這時，煉丹時間結束了。一陣劇烈的震動聲響過之後，煉丹爐下方的火驟然熄滅，爐蓋打開，幾顆丹藥飛了出來，懸停在藥老面前。因為煙塵比較大，煉丹爐的位置又背著光，藥老沒有發現，煉丹爐的影子已經變淺了一半。

“喏，補藥，隨便吃，反正吃不死。”藥老找出一個玉瓶將丹藥放了進去，順便把之前丟在角落裏的藥杵一並奉上。

“這買丹藥什麽時候還有贈品了？”英招美滋滋地摸了摸藥杵，上面散發的藥香味，有一種很好的安神作用。

“不是贈品，就當做治療工具吧。讓你的妻子拿著，每隔幾天敲一敲你的腦袋，免得你腦袋裏積水太多，把腦子都泡壞了。”藥老覺得英招就是個禍害，自己幾萬年的好脾氣都破功了，千年不說的臟話也順口說了出來。

“喲喲喲，藥老頭，什麽事情這麽大的脾氣？這樣豈不是要把客人給氣……呃……原來是你啊，難怪藥老頭被氣成那樣。”爬山虎門簾被一只略顯蒼老的手掀開，一個身穿棕色長袍，看起來有些老態龍鐘的女仙走了進來。

“老太婆，不用你管！”藥老哼哼一聲背過身去，一副不屑與之對話的模樣。不過正對著他的幾個人都能看出來，藥老的臉已經紅透了。

“我當然不會管，我一個老婆子管什麽呢？我是來看小人參們的。有那麽一堆小娃娃養在膝下樂呵，我也知足了。”樹妖姥姥並非仙界生人，是後來飛升上來的。因為開化得比較晚，樹妖姥姥一直是這副老態龍鐘的樣子，即使飛升之後可以用天河水洗去這副模樣，重塑容顏，她也不樂意。

她記得自己愛過一個人，也在等著那個人，然而，直到自己實在撐不住飛升了，那人也不曾出現過。在日覆一日的等待中，她的容顏慢慢老去，皺紋漸漸爬上額頭。那時候，看到自己那張跟樹皮一樣的臉，她真的有種自我了結的沖動。如果不是後來樹下冒出的靈芝娃娃抱著她的腿不肯放手，大概仙界也就不會出現樹妖姥姥這個妖仙了。

看到這裏大概有人會認為，藥老就是樹妖姥姥等待的人了吧？回答……錯誤！藥老其實跟樹妖姥姥的故事一點關系都沒有。他甚至從未去過下界，只是在仙界自然生長出來的一株藥材，不小心對眼神柔和的樹妖姥姥一見鐘情了而已。

在了解了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之後，藥老曾經追問過月老，想知道樹妖姥姥的姻緣。月老表示自己不能洩露別人的姻緣，不過能夠告訴藥老，樹妖姥姥之前等待的人因為違背誓言身隕天劫，請藥老自己斟酌。

從此之後，藥老見到樹妖姥姥就臉紅。然而，除了臉紅之外，他並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，只能隔三差五送點補藥，偶爾幫著樹妖姥姥照顧一下那些皮實的人參娃娃。

聽到了樹妖姥姥的聲音，人參娃娃們一個個從地底下鉆了出來，歡呼著撲進了樹妖姥姥的懷裏。

“姥姥！”“姥姥！”“姥姥你來啦！”……

默默看著這一切的畢嫻：“……”聽著有點像罵人。

“好！”“好！”“是啊，我來啦！”……樹妖姥姥溫柔地撫摸著那些人參娃娃的腦袋，從乾坤袋裏掏出一個小瓶子，準備分給他們喝。

藥老一見頓時急了：“你之前傷還沒有好，還把養身的東西分給這些不懂事的娃娃？”說著，他就要把瓶子搶回來，結果樹妖姥姥動作更快，直接在半空中把藥水灑了出來，餵給了人參娃娃。

“什麽叫不懂事、他們很懂事啊？都認得我呢。”樹妖姥姥笑了笑，突然用力咳嗽起來，嚇得人參娃娃紛紛抱住她的腿，問她到底怎麽了。

“唔，那藥水裏好像有極石晶髓的味道呀？”畢嫻聳了聳小鼻子，順著孟坡的胳膊爬到他的肩上，趴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。

孟坡點點頭，把她從肩上抱下來，順了順毛：“的確是，還是木屬性的，不過含量非常低，應該之能起到穩定傷勢的作用。”想要進一步治療就做不到了。

聽到兩人的對話，藥老立刻搶上前去問道：“你們知道極石晶髓是什麽味道的？那你們是不是有木系的極石晶髓？老朽非常想要，可以賣給我一點嗎？哪怕是一點點也可以。”樹妖姥姥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，修為都開始倒退了，再這樣下去，為了保存生命力，她的靈智會逐漸退化的！

“藥老頭，你別……”

“哎？訛獸脖子上戴著的好像就是極石晶髓對不對？我買！說吧，無論代價是什麽，老朽都買！”藥老的情緒越發激動起來。

訛獸張了張嘴，想起自己說不了真話，便默默地低下了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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